诗片结局是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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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尾字幕前的影像(Outro)是电影的收尾部分,也是电影语言与思想的集大成者,优秀的 Outro 既能对前面的情节作出恰当总结,又能给观众留下回味,而片尾字幕过后的 Outro Outro(Outro Ending),其地位就差上许多,既可视作电影的延续,也可看作独立的一部分,又或者只是在放 A 片……今天要说的 Outro Ending 只有诗片有,放在片尾字幕后,字幕配音结束后,是导演给予观众的最终礼物。

比如在《新宿天鹅》中,田中美津在一群牛郎包围下,独自喝着酒,回忆起被美津收养的男孩在她离开后,依然坚持照顾着生病的父亲,并成为了击剑选手,也终于理解了父亲临终前说的那句“忍耐是男子汉最重要的美德”。又比如《东京夜之话》中,刚认识的几人又因各自的事务再次分别,最终大家各自都开始了新生活 …… 这些 Outro Ending 从时间上延续了剧情,从空间上则把故事场景从室内切换到室外,从私人领域延展到更广阔的公共空间,由小圈子聚焦,展至大社会。

《东京夜之话》

诗片的 Outro Ending 与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郎有密切关系,小津的“榻榻米电影”在“闭塞化”的空间中,在重复的固定机位、固定机焦中寻找生活之美,而到了 Outro Ending,空间被打开,运动被解放,诗片将小津的电影美学与自己叙事节奏相结合,形成了独特的 Outro Ending。

《东京家族》

如前文所说,诗片的 Outro Ending 的空间是从室内到室外,从家庭到广阔社会,从私密空间到公共空间,而这个室外空间一般都是城市中的交通空间。在 70 至 80 年代,东京交通业极为兴盛(70 年代后东京的通勤方式已全部转向公共交通,而私家车的出行比例不到 10%),电车、巴士在城市中交错纵横,而这些空间因为是公共空间,人员杂糅而变得特殊又空泛,从室内走到室外,在这种介于现实与梦呓般的空间,人们的情感与思绪得到延伸与舒展,那些尚未倾诉又或难以用语言说清道明的东西,都被在 Outro Ending 中自然流露出来。

比如《东京流浪记》的 Outro Ending,讲述的是吉冈忍在离开三上三吉后的旅行,三吉在火车站为忍送行,忍一边回头看,一边向前走。

这段 Outro Ending 的故事并不复杂,讲的是忍独自一人前往北海道,途中在爱奴族地区逗留,又在洞爷湖的湖畔小旅馆遇到了一位老妇人,在与老妇人的相处之中,忍思考着三吉给她留下的那句话“人要为了活下去,活下去是最重要的”,并开始着手解决心中尚未完全处理好的伤痛与纠葛。这段 Outro Ending 的故事基本没有发生大的戏剧性冲突,但依然在 13 分钟里缓缓铺陈出忍的感情变化。

这段 Outro Ending 的拍摄背景在北海道札幌,画面中的建筑基本已荡然无存,而保留最为完整的则是交通工具,电车,巴士,以及公路上的车水马龙,这些交通工具穿梭在城市之中,而镜头与交通工具一起运动,带着观众一起在东京这所大都市中畅游,也带着带着女主角在东京生活,并体会东京这座大都市。

这段 Outro Ending 中,交通工具不单是交通工具,而是剧情的载体,女主角情感变化的催化剂,也是诗片美学的具象化。在《东京夜之话》中,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与出租车,几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后选择各自骑自行车从东京车站前往新宿,新宿是东京的繁华地带,也是东京三大都市中心之一,有着亚洲最大的火车站,是东京的交通枢纽,因此以交通枢纽为起始点并分头向不同的方向前进,这既暗合了故事的“散”这一主题,同时也用交通空间来承载着几人依依惜别的情感。而在《新宿天鹅》中,主人公们也都是在大仓山这所东京富人区的交通枢纽分别,大仓山因拥有大型商业设施,且临近繁华的涉谷和新宿因而也是一座交通枢纽,其繁杂的交通与繁华的购物街区、牛郎馆也形成了巨大反差,在这种 Outro Ending 独有的诗性美学之中,美津与新次、与小次郎的感情变化被细致呈现出来。

《东京夜之话》

此外,诗片的 Outro Ending 中,常会加入旅行与恋爱,在旅行中体验,寻找,在旅行与恋爱中实现自我与自我的革新与再生。比如在上文所说的《东京流浪记》中,主人公忍在旅行中不断认识新的人,理解新的人,体察到自己的内心世界。又如《东京家族》中,小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在横滨游玩,而长子则带了情人前往东京游玩,在游玩中两人都在思考家庭及个人的意义。在《新宿天鹅》中,美津与新次一同前往横滨,美津对新次从同情到理解到爱上,而新次也尝试着走出过去,在旅行与恋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。同时,恋爱也是诗片 Outro Ending 的重要手段,在《新宿天鹅》中,美津对新次由同情到理解进而爱上新次,而在《东京夜之话》中,几人相识并发展出一段段暧昧关系。

《东京家族》

日本诗片的 Outro Ending 是其区别于其它类型片的独特所在,从 70 年代兴起到 80 年代兴盛再到其后的衰退,日本诗片始终有着自己“在室内的梦”与“在室外的诗”,而在 Outro Ending 中这“梦”与“诗”的交融得更为彻底,从室内的“梦”到室外的“诗”,诗片不单是给电影一个优美的收尾,而是让观众从电影的世界逐渐回归到现实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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